走過亭臺軒榭的古長廊後，一片微波粼粼的湖面便展於眼簾。湖水碧波蕩漾，水光瀲灩，好像如同在天堂滴下來的雨露一樣。湖的南側有一臨空棧道，以木板建成，距水面三尺有餘。棧道盡頭是一木制的書齋，簡樸卻又雅致。

“顏督察這邊請。”

清瑜微微躬身，往書齋的方向領步。顏世耀點點頭，跟上了女子的步伐。

他最終還是決定到清涼閣走上一遭，就當是碰碰運氣。倘若商榷無果，那只能按照計劃行事了。

清瑜輕輕打開木門，朝坐在案前書寫著什麽的人恭敬地作揖：“閣主，顏督察已在門外。”

“請他進來。”

清瑜朝顏世耀點頭示意，便徑直往後離開了。

顏世耀走進這存放萬卷書冊的書齋，架子上的書籍琳瑯滿目，走近一看，卻發現放置書籍的書架亦是由書籍組成，只是紙張比起普通的書要稍微厚硬一些，想必也只有這樣質地的書才能給堆砌成書架。

清涼閣閣主看出眼督察的驚訝，輕輕地笑了笑：“書中有書，這是我這書齋的特點。顏督察若不見笑，還請多多觀察才是。”

“清涼君果然才華橫溢，只是顏某愚鈍，有一個問題想請教閣主。”

“顏督察請講。”

“這用作堆砌書架的書，質地厚硬堅固，如同軟式磚塊。到底要用什麽樣的方法，才能夠讓紙質變硬呢？”

“這個不難。只要將紙張浸泡在隔夜的米湯中，再在次日鋪陳晾曬在正午的太陽底下。如此重覆炮制三到四次，紙張便可變硬到這種質地。”

顏世耀了然地點頭而笑，清涼君沏上一杯龍井，將茶杯遞與顏世耀。

“顏督察今日前來，應該不只是來問我這紙張書架的問題吧？”

“的確。顏某這次前來，是想知道加勒比鉆兵部隊新研發的羅馬系統的下落。想必閣主一定知道它現在在何處吧？”

“顏督察，清涼閣的規矩你也應該是清楚的。我們做事一貫采取先來後到的順序。Zero的祭少主看上了羅馬系統，與我合作。她要鉆石裏面的資料，而我覺得這鉆石的質地也不錯，於是就答應了。如今，鉆石已經在Zero的手裏。只要他們提取完資料，便會將鉆石送到我的手裏。”

清涼君風輕雲淡地開口，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。湖面上依舊光影疏形，在陽光的照耀下暈出一圈圈柔和的白光，一片陸離。

顏世耀凝視著清涼君幾秒，淡淡地瑉過杯中的龍井，茶湯色澤清醇，味道甘甜。

他微微一笑，“這西湖龍井果然名不虛傳，果然是好茶。”

“鉆石我可以歸還於你，但裏面的資料丟失，尤其是落入Zero手裏，想必就算這鉆石重新回到顏督察的手裏，也沒多大的意義。還不如收到我手裏，如此精致的坦桑藍鉆石，還真是合乎我的收藏口味。”

清涼君咧嘴一笑，看見對方仍然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自己。

“謝謝閣主的款待，顏某還有事，就連告辭了。”

顏世耀放下手中的茶杯，微笑著轉身離開。

“顏督察慢走。”

清瑜在門外等候著，見到顏世耀打開門，恭敬地低下頭，“顏督察，這邊請。”

“不必麻煩了，我自己便可離開。”

顏世耀意味深長地看過女子一眼，又仰起頭望了望這書齋，便擡起步伐走離了棧道。

清瑜見顏世耀已走，急忙走進書齋，朝案邊人輕笑：“你的演技可真好，三兩下的可就把顏世耀給騙過去了。他還真以為你是閣主，氣噎著也不再說話。”

“我也不確定能不能騙過去。因為他沒見過閣主的樣子，閣主才讓我喬裝成他的樣子的。”清泉把手中的書籍放下，看了看窗外，“閣主也猜到顏世耀會來，更猜到他要問的問題。預先給了我答案，我才能夠勉強混過去。不然以顏世耀的智商，哪裏能騙得過他。”

顏世耀走出清涼閣，解雨澈早就等候多時，一見到他，立馬迎上前問道：“怎麽樣？”

“上車再說。”

顏世耀上了車，回望著清涼閣的琉璃瓦蓋，這座古閣臨水而建，檐牙高啄，還真的是生得古色古香。

解雨澈關上車門，徑直踩過油門，絕塵而去。他有些按耐不住，便再次開口詢問。

“我沒有見到清涼君，剛剛迎接我的那個是假的。”

“假的？”要不是手裏握著方向盤，解雨澈肯定氣急得一拳頭栽到車窗上，他忍著怒氣，又疑惑地問，“清涼閣真是太大膽了，可你怎麽知道他是假的？”

“我雖沒見過清涼君，但知道他溫文爾雅，又常以笑待人，待客更是謹慎認真。但剛剛看到的清涼君臉上的笑意甚少，而且總是心不在焉地打量著窗外的景色，似有些莫名的緊張，希望我快點離開的感覺。”

顏世耀看著車窗外徐徐向後的樹木，徑直答道。

“還有，他泡茶的步驟也不夠嫻熟，茶湯都還沒出色就急著斟上一杯遞與我。雖然用的是西湖龍井，但是從成色來看第三泡的茶湯才應該是比較清香，適合待客。而他剛剛只是匆匆過了一次，便在第二泡遞與我。他雖然在大體上的裝束，語言都有清涼君的樣子，但是在細節上還是可以看出端倪。”

“另外，還有他說的話。”顏世耀微微一笑，解雨澈側著頭看了他一眼，問道：“什麽話？”

“我向他詢問羅馬系統的下落，可他卻好像知道我想問他清涼閣和Z組織的交易一樣，直接回答了我鉆石現在已經在Z組織手裏，他們要的只是鉆石。如果是真的閣主，不會這麽唐突的。”

“那你覺得他說的話可信麽？”

“一半一半吧。”顏世耀輕笑，如果這番話是清涼君讓他這麽說的，那可信度確實不太高。

“那看來真的是一點收獲都沒有。”

“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，至少我們知道清涼君是有意避開不見。如果是你是他，你是出於什麽原因才這麽做呢？”

“這個，”解雨澈打了打方向盤，車子駛上了高架橋，尋思著開口，“如果是我，要不就是我們見過並且相識，所以不能暴露真實身份。要不就是……”

顏世耀笑著點點頭，解雨澈猛然醒悟，“你是說我們見過清涼君？”

男子不禁有些頭痛，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，竟然又回到了原地。“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？”

顏世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，微微欠身，閉上眼睛。

“靜觀其變。”

長達一周的校慶終於結束，幾天來熱鬧非凡的學校忽而變得有些冷清，不少人都在閉幕典禮之後選擇回家，靜待明天正常的上課模式。

作為班長的申芷妍留下了幾個班幹部打掃著班級上的衛生，而此時班幹部們已經完成好自己的任務相繼回家，她留下來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。

“話說回來，解雨臣怎麽那麽久都不回來啊。”芷妍扭了扭布條上的水，踮起腳尖擦著黑板。自從從山中別墅回來之後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。“他不會出了什麽事吧？”

葉璃正給窗邊的小盆栽澆著水，突然聽見申芷妍的發問，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朝女生頑昧一笑：“哎呀，敢情某人是思念過度，還開始胡思亂想了~？”

“葉璃！你什麽時候學會這些話的！”申芷妍不爭氣地略略臉紅，“我只是覺得少了個人陪我拌嘴心裏不踏實。”

“那要不要我們去看看他？”葉璃打趣地拿過女生手裏的抹布，幫她把最後的一塊黑板擦凈。

“看什麽看啊，讓他自生自滅好了。”

葉璃聞言，默默偷笑著不說話。芷妍平日大大咧咧的一個女生，怎麽一到感情方面就變得扭捏起來呢？明明心裏就很惦記著解雨臣，還不承認。

“我看那個廊主跟你關系好像很好的樣子，他會不會對你……”

申芷妍揶揄地露出一個笑容，卻被葉璃立馬駁回：“怎麽可能啦，他就像是我哥哥一樣的。”

“那冰箱老師呢？誒誒葉璃，你偷偷告訴我，你更喜歡哪一個？”芷妍笑著從後面勾住葉璃的脖子，葉璃只覺得有些尷尬，繼續反駁：“洺老師就更不可能啦，別亂說了啦。”

“話可不是這麽說，嘖嘖……”申芷妍臉上突然一紅，微微舔唇，想起什麽似的朝葉璃開口：“師生戀很刺激的，你要不要試試？”

“堅決不要！”葉璃舉起手交錯在胸前，做了個反對的手勢。

兩人在課室裏打打鬧鬧，絲毫沒有覺察到門外正有身影打量著她們。

她挑挑眉，微微一笑，邁出步伐一步一步地朝二人靠近。

申芷妍收起了笑容，楞了楞神，“那個，請問你找誰？”

葉璃聞言，剛想回過頭，卻被來人用噴了迷藥的厚毛巾捂住口鼻。

“葉璃！”申芷妍想上前阻攔，不料卻感覺身後有人用同樣的方式，捂住她的口鼻。

濃烈的香味侵入嗅覺，芷妍只覺得思緒一沈，眼前一黑，便重重地不省人事。

“怎麽處理這個女的？”男子指了指倒地不醒的申芷妍。

“就把她放這兒就好了，我們的目標又不是她。”只是怕她出去通風報信礙事而已。

“我記得瑞光中學有個瑞婷園，那裏比較僻靜。你先把她放到那裏吧，等少主來了看看怎麽樣再說。”

女子朝男子努努嘴，便把葉璃往男子身上一推。

男子低頭看過女生的容貌，“不過是個孩子，竟然有那麽大的本領，已經是加勒比鉆兵部隊的眼線了。”

“她更大的本領在於得到清涼閣閣主的青睞。”

女子甩了甩一頭清爽的短發，徑直走出課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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